造纸术的发明,是古代中国人智慧的结晶,是中华文化贡献给全人类的一件珍贵礼物,纸的出现是文字载体发展史上的革命。德国学者罗塔尔穆勒的《纸的文化史》一书,讲述了纸和造纸术的传播、发展以及影响,探讨了纸是如何一步步成为文明的基本元素,进而改变了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

  公元105年,蔡伦把经过自己改进创新发明的纸献给了汉和帝,从此,纸作为书写材料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纸发明以后,在古人的生活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正如《后汉书》所说:“自是莫不从用焉”,人类文明的历史开始写在纸本上了。造纸术是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的一项辉煌成就,中国在造纸术发明之后,与全人类共享,成为人类共同的文明成果。纸不仅盛行于中国本土,而且更广泛流传于全世界。

  中国发明的造纸术传播到阿拉伯地区,然后再逐渐传播到欧洲。纸首先是一种技术产品,《纸的文化史》首先从技术的角度来论述,书中介绍了造纸术在欧洲的改进和发展。作者的分析不是停留于浅层的事件描述,而是着力突出纸作为技术产品与文化产品的双重性,以及这种特殊的双重性反过来也带动了我们对技术与文化的思考。中国发明的造纸术传播到阿拉伯和西方之后,阿拉伯人和欧洲人又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创新。实际上,和任何技术的传播一样,都有一个改进、再发明和再创造的过程。这主要与两种情况有关,一个是当地的自然环境,包括原材料的不同,另一个是与当地的技术传统、文化习俗有关。西方人在“拿来”中国的造纸术后,除了模仿中国所造的纸张外,还在里面增添了内容,这包括原料的选择,主要是因地制宜,选择在本地比较方便的原材料,其次还包括当地工匠在造纸过程中的琢磨、改良和改进,形成了有自己特色的产品。纸之所以能取代之前流行的简牍缣帛以及莎草纸、羊皮卷等各种书写材料,主要问题是这些书写材料受限于原料,制作成本很高。造纸术首先解决的就是原料问题,广泛使用破布、旧渔网等废旧麻类材料作为造纸原料。这为造纸技术的发展提供了重要前提。正因为廉价原料,特别是废旧物品的广泛利用,才有可能使造纸技术得以推广和普及。阿拉伯人和欧洲人也是使用这些廉价的原料,只不过是根据本地取之方便的原料,同时作了许多技术方面的改进。纸的技术革新是一部工业文明的发展史。到了19世纪,造纸原料再次发生大规模革命,被木纤维素所取代,机械纸浆和化学纸浆的结合以及蒸汽的使用,让纸张真正成为一种大规模生产、无处不在的工业产品,作者称之为“纸张时代”的到来。

  纸发明以后,在人们的生活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虽然纸是以书写材料最为著名,促进书写的日常化,储存并传播知识,但实际上,纸的发明最初并不是用作书写。这部著作中多处论述了纸在生活中的多种用途。欧洲早期纸张的用途主要是一些日常领域,比如记账簿、信件、档案、公文。作者以普鲁士腓特烈二世帝国的行政运转程序为例,讲述了腓特烈二世的办公厅首次在欧洲将登记簿作为存档工具进行试验,纸实现了向以档案为中心的行政管理过渡,作者称腓特烈二世的普鲁士是“纸王国”。若要达成行政的高效率运转以及信件与文件的及时到达,邮政系统的覆盖能力就是关键。作者强调了纸的使用对于促进现代邮政系统发展的作用。信件的往来不仅有利于知识的传播,而且也促进了知识的生产。

  纸在日常生活中被赋予成百上千种形态,有着广泛的用途,但最重要的还是作为书写材料。在纸的故事中,其他东西扮演的都是配角,只有文字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因为文字,因为作为文字的载体,纸的发明才在世界文明史上占有无与伦比的重要地位。另一方面,纸成了由于书籍印刷而获得重组和革新的早期技术成就之一,伴随印刷术的发明,纸张生产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得到了迅速发展。纸改变了人们的书写方式,也改变了人们的阅读方式。大而言之,就是促进了文化的普及,因而推动了文化的大发展和广泛的繁荣。

  中国发明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大体上是在同一时期传到欧洲的,实际上,造纸术和印刷术是一个相互关联的发明。没有纸,印刷术几乎没有可能谈起。在纸上的印刷,就出现了现代意义上的“书籍”。作者指出,书籍的了不起在于,它所传播的东西可能并非总是正确无误的,但它的确是共性化和持久性的物品,也是尽可能地保留集体记忆的最好贮存器,而纸就是书籍所承担的文化功能的实体表现形式,它是图书的信使,把知识传播到每一个阅读者那里。

  造纸术和印刷术一开始就介入了文明的历史进程。书中提到了德国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的故事。正是由于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发展及推广应用,使得欧洲新教运动的观点能够以小册子、传单和宣言的形式广泛流传。在宗教改革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文件、马丁路德的《九十五条论纲》由于印刷厂赶印,两周内就传遍德国,4周内传遍全欧洲。有许多统计数字表明,在印刷术推广之后不久,欧洲各国出版的各类书籍,不仅仅是宗教方面的书籍,还包括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的书籍,都成倍地迅速增长,印刷、出版以及书籍的销售成为一个新兴的、大有可为的产业。本书作者深入广泛地探索纸张在世界文明中扮演的角色,以纸张的原材料和技术演变为线索,巨细靡遗又饶富兴味地探究纸张所及的各个领域,从历史、政治、经济、文学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作者详细讲述了人与纸张的关系,思考这些关系背后的关键价值。它不只是一部技术史,同时也是经济、政治、艺术和生活的历史。

  作为大学文学与比较文学研究者,作者在全书讲述里穿插了很多关于经典小说、印刷术和书籍的分析与讨论,这也是这部著作有特色的地方。比如书中谈到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拉伯雷的《巨人传》,谈到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还有阿拉伯经典故事集《一千零一夜》,通过这些作品中的故事说明纸张和书籍在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作用,见证纸张的优雅与魔力。作者特别提到巴尔扎克的《幻灭》。《幻灭》中讲到一位热衷于研究造纸术的青年,这位青年名叫大卫塞夏特,他的奋斗目标是试图用破布以外的其他原料造纸,并将施胶剂配入纸浆以代替成纸后逐张施胶的老方法。大卫在读过一本中国的书籍后深受启发,他以中国纸为仿制对象,在中国技术思想的影响下,以草类、芦苇为原料造纸,又试用浆内施胶,终于获得了成功。但是,大卫后来遭到奸商的暗算,不得不放弃了发明的专利,他搞科学研究的幻想破灭。巴尔扎克说,法国厂商用大卫研究出来的方法,“造出一种廉价的纸,和中国纸质量差不多,书的重量和厚度可以减少一半以上。”巴尔扎克写道:“自从有了大卫塞夏特的发明,法国造纸业好比一个巨大的身躯补足了营养。因为采用破布以外的原料,法国造的纸比欧洲任何国家都便宜。”

  《纸的文化史》的前言是从法国作家保尔瓦雷里在1932年的一场思想实验说起的。瓦雷里设想,有一种微生物攻击了世界上现存的所有纸张,想象一下纸消失后的世界吧:再没有纸币,没有债券,没有案卷,没有法典,没有诗歌,没有报纸。作者指出,瓦雷里虚构的微生物带来的毁灭性后果,凸显了纸在现代文明中应用的普遍性和广泛性。在瓦雷里的时代,他针对的是广播、唱片和电影行业,现在我们可以很清楚地意识到,纸的主要对手是数字化、电子化。报纸的新闻已经赶不上网络传媒的快捷,纸质书似乎也没有电子书那么方便。但是,电子阅读很难媲美纸质阅读的亲近感和审美趣味,纸质书因其独立和不可改变的特性而存在,至少在目前来说,纸仍然是非常有效的文化储存方式。因此,作者是说,如今,我们仍然生活在纸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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